不安靜的靈魂,是章詒和為聶紺弩下的稱呼。不安於室靈魂,對不平的事都要批評一番。

「我說:『我們的毛病都是太愛說話。』
聶紺弩氣呼呼地說:『禍從口出—這條古訓,中國的老百姓誰敢不牢記在心?』」

禍從口出、沈默是金、明哲保身不都是自古以來,官場上、社會上口耳相傳、心照不宣的教訓嗎?那副犁似乎不在水牛,而是在人民身上,在以農為本的中國傳統上,於是背脊就這樣被壓彎了,踽踽獨行著,只看見腳下那片泥地。「天高皇帝遠哪!」有人說,「我們不能忘記根本!」,有土斯有財,於是上位者便我行我素,也許會制訂一些有利於人民的政令,也許不會。什麼是「根本」?認份的人,就是明白何謂根本的人,他不在乎所謂「根本」是假像或是真相,他是明白現實的人,他也許會作夢,夢醒後,會悵然,會覺得自己好不切實際,他也許會怨天尤人,在幾杯米酒下肚後,他也許會摔酒杯,也許會倒頭就睡,醒來後還是下田,還是工作。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成為偉人,也不是每個胸懷壯志的人,都能夠成就一番事業,我們這樣告訴自己,希望能認清自己的平凡,在認清自己的平凡之後,告訴自己必須有所退讓,對現實退讓。

所以像章詒和這樣,像聶紺弩這樣「不安靜的靈魂」,是無法見容於世的。

懷疑理想,是聶紺弩在《資本論》中學到的事。我們都會問孩子的夢想,孩子的志向,在課本中塑造一座烏托邦。但是,國中三年,我待過的放牛班和升學班,我只看見理想與現實的對立矛盾。我開始明白有一種教育叫愚民。於是,我在懷疑中茁長,不相信這個世界,我想做些什麼,也質疑自己會不會成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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